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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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人偶与造物主的独幕剧

为tag增加一些水的含量

无CP倾向,查尔斯&文森特中心,包含海量自我理解,被ooc到的话……且看我表演一个土下座

9k字左右





Episode.1

       透过玻璃的外壳,睁开了眼睛的“我”看到了黑发黑衣、青年模样的男性。

       “你的名字是文森特,文森特.华兹华斯——我想,是这样的。”

       我,被命名为“文森特”的机体,得到了这样的指令,并很自然地通过思考回路理解了它。

       ——不过,说真的,一般的机器人会拥有这种自主理解指令的回路吗?又或者这其实是那谜一样的黑衣科学家为我设定好的程序——在我苏醒之前?

      当我这样提出疑问时,他,名为查尔斯.艾勒的科学家用一种似乎见怪不怪的眼神望向我。

      “呵呵,你真的这样问了,一个全身零件都是被人工,被本人我拼装而成的你。”他用一种我难以理解的语气(事后我想那应该是相当讥讽的)这样回答,“嗯,要我回答的话,当然,是这样的,我提前设定好了关于你的一切——毕竟一个机器人哪可能有独立的、自由的意志呢?” 

        于是我理解了。我——蓄着不长不短白色头发的、一身白色服装、被命名为文森特的人偶,是由查尔斯创造的“物”,他大抵算得上我的主人?家长?或者说造物主——也就是神。我不会说服自己这样去想。

       自我苏醒,并拥有自己的“意志”以来,我观察到,查尔斯每日都忙碌着做各种各样的事,似乎也对我的去向并不在意。很快我发现了他乐于放置我的原因——这个古怪的、能被称为查理研究所的地方只有查尔斯艾勒本人能自由通行,而研究所内能被称为“人类”的,其实也只有他本人。

       换而言之,这个研究所里面都是查尔斯的“造物”,只要提前设定好逻辑,“他们“就不会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甚至连“离开”的念头都不会有吧。

        我察觉到了自己相较于其他人偶的古怪之处,但既然查尔斯肯放着这样的我不管、而且我还有一些想要弄清楚的事情,于是我也安然处之,放任自己留在这里。

        这听上去就很让人啼笑生非不是吗,就像是对彼此的思维、想法都完全不了解的两个人类,却因为都懒得计较而共处一室,在表面上和谐相处——大抵可以称得上各怀鬼胎,说不定哪一天我会跳起来把查尔斯勒死在房檐上呢?

         哈,不过那听上去也不像是“文森特”这个孱弱的机体能办到的事,我的体能太弱了,用q84号的说法来讲,我这具躯体的体格设定大概在人类里面算得上命不久矣的那一类。“如果你是人类的话,我这样子给你一拳,说不准你就一命呜呼了哦!哈哈,真的很逊!”她做出伸出手臂对着空气挥了一下的表演,这样对我说。 

        至于q84号又是什么,我过一会就会说明。    

        查理研究所——据查尔斯本人的说法,是研究人工智能和生命科学(说真的,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的一个拥有高精尖技术的研究所,内部早早就实现了无人工化,所有工作都是由查尔斯和他的“作品”们协助完成的。与我机体内被输入的关于人类社会现有的科学水平可以说是有很大的区别。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其实在我开机之后还看到有一位女性,呃,研究员?也在这个地方帮忙。”这是我的前辈,与其他“作品”一样留着白色长发,但领口多系一个黄色丝带的v19号,“他们经常吵架,吵得天昏地暗…查尔斯会很大力地把门摔上,沃霍尔小姐,我是说那位女研究员会一直一直盯着那扇门,似乎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然后某一天…是哪一天来着?毕竟这里的日子似乎都没什么区别……哦哦!我想到了,就是在文森特你醒来的前一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大吵一架,但查尔斯没有发脾气把门关上——他们坐在地面上,这真的很少见,因为我们都知道,查尔斯有相当严重的洁癖。”    

        “哦,查理,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头驴都要倔…你的脾气真的是又臭又硬”v19号捏着嗓子模仿所谓的沃霍尔小姐说道,  

       “我再也不会劝你了…为什么不能就此与它们和解,在我们的世界好好活下去呢?”来自v19号的清脆电子合成音里似乎透出些可以被称为悲伤的情绪,“你就在你自己的世界里永远待下去吧,永远。我是说,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你明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在那个世界活着了是吗?在我看来,你的脸也已经是覆满污浊的——看上去像怪物一样,大家都是。身为人类的大家…都让我心生恐惧,甚至于,对不起,看到你的脸都会想要呕吐。”

       我听得出来,她在模仿查尔斯讲话的语调——带着一丝轻佻,但完全在强装镇定的。毕竟有一副青年样貌的那位男性似乎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稳重。

        v19号说,那天之后,沃霍尔小姐就再也没有来过,她可能再也不会来了,v19号这样讲。 

       “在离开之前,沃霍尔小姐给了我一个拥抱…我很难去理解,因为我的运算能力实在算不上好——抱歉,跑题了,她对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感到难过的话就这样反复对自己说吧。”  

        “但‘难过’又是什么样的东西呢?查尔斯没有教给我。”她所知道的事情总是不够多。 

        于是,在我,文森特醒来之后的这个研究所,除了查尔斯.艾勒之外,已经不存在任何一个人类了。而原因我也已经了解了…只是了解到了而已,至于“为什么”…可能只有查尔斯本人对我讲,我才能真正知晓。   

        但是我不会去问,哪怕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不快——推论的过程中缺少了一块关键的木板,无法让逻辑形成自洽的闭环。查尔斯眼中的,他的同类,为什么都是面覆污浊的怪物,这样的事情在我已知的人类社会知识中似乎并不存在,我很难不感到疑惑,或者说好奇,但我想我永远不会去问查尔斯本人。

         ——除非哪天他乐意自己开口对我说。而这样的日子也并非没有来临。


Episode.2

         我,文森特,就在这样一个算得上荒无人烟(但是看上去确实算得上热闹,说起来这也有些好笑)的查理研究所存续了下来。

         用人类的说法来说,我活着。但很可惜我并不是——也并不想自称为人类。  

         那么说回q84号,我一般直接称呼她为q84,一个让所有人偶都闻风丧胆、甚至敢于对着我们的造物主实施语言或肢体暴力的……白色恶魔?如你所见,她也是拥有编号的“夏洛特”型人偶之一,而且不知是由于改变了配方,或者说输入的数据出现了差错,她看上去真的相当怪异,在那些类似温顺羔羊一样的同型号人偶中,简直是出现了什么足以称为突变的…原因不明的变化,她拆掉了不知多少个查尔斯辛苦组装好的人偶,不知道毁坏过多少次研究所的各类电器,不是对着查尔斯吹口哨就是对着他的脑袋冷不丁来一下——哦,或许哪天真的把他的头扇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查尔斯看上去对这个横行霸道的奇怪夏洛特人偶并不反感,如果我的直觉(先不要去管我为什么会有直觉)没有出错的话,他对q84几乎算得上喜欢。 

        “天呐,这里真的是太无趣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死——只管制作却完全不管售后的老爸,噗呲,我是说,查尔斯,我愿称你为白色研究所最大最恶的人渣。(笑)”    

        这是q84在说话。她躺在看上去像是解剖床的一个台面上,四肢散开,像是一个“大”字,两条小腿垂下来,百无聊赖地晃动着,让人联想到落地钟垂下来的钟摆。

        之前聊天时我们曾谈到过,如果这里有更多的人——或者造物的话(我想那会像人类的学校…或者集中营),我们会构建出属于自己的组织,我会成为拱火邪教团体的邪恶首领,她则想成为洁癖症暴力同盟会的社长,那样乐子会比现在多一些。  

        而这个房间里巨大、刺眼的白炽灯就在这张床的正上方,没有温度的光线直直地撒在她身上,把她——与其他夏洛特型号人偶一样的,原本就苍白的头发、皮肤和衣服照得更加煞白,像是可以映出对面景象的幽灵一样。  

       “只管生,不管埋——说真的,我们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在这里活着?都只是为了满足我们神大人一个人的愿望罢了,自私鬼艾勒。”   

        我并没有说什么。我听到自己发出了一段轻微的笑声。  

        我们两个——在人偶中看上去是哪里出错了一样的异常产物,经常像这样待在一起,这样的聊天,对我和她都算得上快乐。

        用人类的话来说,我们算得上友人。

        当然并不需要互相赞同,只是这样说一些话就已经难能可贵。 

        q84大约的确是恨着查尔斯——哦好吧,平等地恨着研究所中的一切,但除了那些像是发泄一样的破坏行为,我觉得她几乎算得上平静,是的,她算得上了解了一切,这里的情况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她清楚地认识到。  

        于是她就在此间放纵地存在着,古怪的白色恶魔在通体白色的研究所日夜游荡,像是一出无法落幕的滑稽剧。 

        她躺在那里不再说话了,看上去温和驯服,像是她同型号的那些白色羔羊。于是我把膝间的厚重书籍合上,像是拂去应该存在在那里的灰尘一样做了些扑打的动作,我站起身。  

       “要走了对吗,文森特先生~不送哦,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活着。”她举起一只手臂,懒洋洋地对着我挥了挥,敷衍地表示再见。 

       “你也是,哈哈。”我把那扇门随手带过去,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如愿地死了。     我听到自己说,这话并没有让她听到。


Episode.3

        以我所阅读到的理论和大脑内被提前输入的人类常识来说,人类是没办法不摄入食物和水而活着的,真正的生命总是比人造的器物要更加脆弱。而作为货真价实人类的查尔斯.艾勒想必也是。

       事实也如此,查尔斯的研究所有一间意味不明的温室,他并没有对我的到来做出反对或者抗拒,于是我站在那温室的门内,端详着里面在人造阳光下玻璃器皿里生长着——与似乎定格在某个年龄段的我不同,是确确实实经历了生命中各种阶段的“成长”。 

       我想,那么我,或者说我们,查尔斯手下的造物,就只是一株具有相当欺骗意味的假花,我们被查尔斯凭借自己的意愿定格在了人类处于某个年龄段时的样子,出生时是什么样子,报废时也还是——我是说外观。硬件的磨损当然是无可避免的,我曾有幸见到过报废人偶的堆积场,即使没有真正的花枯萎时氧化的暗黄色卷边,那些漂亮的,颜色始终如一的漂亮花瓣也免不了七零八落碎落一地,损毁的人偶是什么样子…还请您自行想象。

        这个温室也是纯白色的——头顶上是别的房间也很常见的大功率白炽灯,矗立着一些白色的柜子,摆放了种子和我所熟知的各种工具,以及各式各样的培养箱,我可以看到处于各种不同生长状态的绿色植物。

        查尔斯蹲在某个箱子前托腮观察着,似乎想得入神,但是我知道他不反对我进入这间温室,即使背对着,他也一定知道我在这里——他总有这样的能力。

        我走上前,视线越过查尔斯的头顶看向他所观察着的植物——枝干坚韧健康,叶片浓绿,结着赤红色的圆形果实,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荧荧的柔光,那肯定是光滑…而又柔软的,我这样想,这个果实的红色比菲尼克斯头发的颜色要正得多。

        这时,一只戴着服帖黑色手套的手拈起我目光所及的那个果实,咔嚓——连着果实的茎部被扭断,查尔斯把它收进了自己脚边的收纳箱,我注意到那里面还有一些别的长条状绿色果实。 

        “这个叫做番茄…可以烹熟之后食用,也可以直接凉拌,味道,唔嗯,是酸甜口味的,我想不会有人不喜欢。”查尔斯用另一只手整理他的黑色手套,“哈哈,当然,文森特——他本人会不会喜欢,谁也说不清楚。”    

        被命名为“文森特”的我并没有自动把自己归到“文森特他本人”那一小类。

       “嗯,或许如此。”我眯起眼睛,露出一个不包含任何情感的笑容,成功地看到查尔斯再次露出那种像是被刺伤一样的表情——短短一瞬而已。

         我看到了薄冰一触之下产生的裂痕,细小的,但密密麻麻地传递开,铺满了整个冰面。我感到有些好笑——但是说起来,我原本是这么恶劣的性格吗? 

        查尔斯金色的眼睛望向我——的方向,可能是在看我,也或许透过我的人偶躯壳看向什么别的东西,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他无言地抱起那个小巧的收纳箱,起身与我擦肩而过,离开了被灯光挤占的,逼仄狭小的温室,那背影似乎颇有些落寞。我也只是望向他,没有跟过去。    

        我当然知道在哪里可以等到他,这也是一件似乎被他提前写在我的逻辑中的事情——于是我离去,穿过长长的白色走廊,到那间宽敞的,布置相当简约的餐厅中去。

        我坐在白色长桌尽头的其中一张椅子上,桌边还摆着我上次未读完的书…关于宗教,充盈与虚无。显然还是我上次未读完的进度,并没有被人动过。

         这个房间是特别的——是这个被q84戏称为“白色研究所”的机构里唯一的,墙体被刷成澄澈蓝色的房间,我所了解到的,“外面”的天空,应当就是这种颜色。这个天空颜色的餐厅就像总是一身黑衣的所长本人一样,相当另类。如果放在什么解谜类的rpg游戏里,这些突出的、异样的存在简直就是在大声对游玩者宣告着——来,调查我,询问我吧——我便是破解你这困局的关键。

        这样看来,我这依靠提前输入的程序运转着的人偶倒更像是有自主解谜意志的player了,真是笑话。开玩笑的,事实当然不是如此,既然他希望我这样做,那么我就顺着神大人——我是说查尔斯的意志,称职地扮演下去喽?


Episode.4

        查尔斯并没有让我等太多时间,我看到他端着碟子,走到这白色长桌的另外一角,瓷制的碟与似乎是大理石雕成的桌面碰撞,发出小小的咔的一声。 

       “又见面了,C先生,哈哈,开玩笑的,刚刚才见过的不是吗。”这是他干瘪苍白的开幕致辞,我装作没有听出他语气中包含的窘迫,一只手扶向下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是啊,你好,夏洛特先生,我是说——查尔斯。”我也开口,用玩笑般的语气说道。哦,他今天看上去真的有些不安,希望他没事。

        C也好,夏洛特也好……醒来之后的这段时日,我已经弄清楚了许多事情,包括那其实是“文森特他本人”和查尔斯在人类社会的互联网上惯用的ID——说起来,夏洛特其实是查尔斯,这叫什么来着?网络上的皮套man,语言cosplay者,或者说人妖帐号?

        我其实有些想就此发笑,但这些ID的事情其实并不重要,我坐直身体看向查尔斯,等着他用餐完毕,然后与他交谈。  

        以一个正常人类男性的标准来说,他吃得实在有些少。实际上他看上去大概也不是在人类当中健康的那一类。他过于瘦了,整日裹在似乎是同一身黑色长外套里面,像是偷穿父亲正装的小孩,显出些微妙的不协调感。

        那黑色的外壳总能让我想到在昆虫图鉴中所见到的,黑扬羽蝶的翅膀,开叉的长长燕尾也是像那黑色蝴蝶的翅膀——垂在他的身后,包裹起原本干瘪瘦长的躯体,显出些并不出自于他本人的肃穆来。

        查尔斯吃得一如既往的少,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净原本就没有沾到什么食物碎屑的嘴巴,然后按下餐桌旁边的某个按钮。铃声响起来,一个我所熟悉的白色人偶安静地走进来,把他的餐具都端走。 

       “于是今天要与我聊些什么呢?活了这么久似乎已经摸清楚足够多这个世界设定的…文森特先生?” 

        他深呼吸,然后开口。我看到他把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真的在紧张,我想。而原因也已经很容易去理解。  

      「为什么如此钟情于白色呢?」 

  →「你真的很崇拜‘文森特他本人’不是吗」    

      「是的,我已经了解得足够多,我只是想听你告诉我只有你才清楚的答案。」  

        开玩笑的,我明白就已经足够了…并不需要向他说明,然后再看到那薄薄冰面开裂的样子。查尔斯的精神状态或许比他瘦弱过头的身体要更加糟糕。 

        于是我开口:“唔,你真的很喜欢白色这种颜色。”文森特他本人——以及夏洛特本人或许原本的样子并非白发白眼也说不定呢?这里白色的墙面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宗教场所,不正经的那种。  

        当然也可以是天国。我想到图书室内那些被查尔斯刻意塞入的描写天国的书籍。他其实远比他看上去的样子要好懂得多。

        “那是当然——毕竟看上去是那么干净、无菌,不是吗?我是说不掺杂其他任何颜色的纯白。”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阑珊的笑来。    

        但是,我想着,人类身体中其实有90%的细胞是细菌,或者说细菌的数量是人体细胞数量的9倍。“我们不是个体,而是一群生物的集合体。”某大学的研究员是这样说的。    

        人类原本就无法保持洁白和自身的统一性的——从他们出生起就是如此。洁癖症患者查尔斯,这对他而言真的是足够悲惨——即便他反复、反复地用水流冲洗自己的身体,直到皮肤都破损为止,也无法把自身的颜色冲刷殆尽,哪怕他发疯一样想要把侵入自己思维的声音驱逐出去,把认为不属于自己身体的食物呕吐干净,也无济于事。

         所以他看到自己的任何同类,以及镜中的自己,所映照出的都完全不是人类的形体,而是污浊的怪物吧。躲在除了自己之外全是人偶的世界中的可悲之人。  

        似乎是看到我太久没有回应,查尔斯终于借此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的双臂离开自己的身体,撑在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上,脸上浮现出我所熟悉的,带着些刻意为之的狡猾的笑容来。

        真好,他今天的状态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  

        “那么轮到我发问?文森特先生,你已经出生了——我也忘记了多少个日夜,除了四处调查套情报,就是一直在读图书室里的存货,据我所知,你已经快要把那里翻个底朝天了吧。”查尔斯金色的眼睛弯出些愉悦的弧度,“那么你所认为的……这个世界的答案又是如何呢。”

        来了,我想,他真的向我问出了这个问题,这并不是第一次了,与我拥有相同外貌,被输入同一人数据的文森特型号人偶……不加入字母和数字编号的特殊型号,难不成我们中的每一个都被他看做“文森特他本人”吗,我不搭调地想着,我们中的每一个,都回答过这样的问题吧。

        至于这一点——这并不是我的妄加揣测,而应当是这个研究所的可悲事实。

        稍后我会向您说明的,假设还有时间的话。  

      「这里当然是查尔斯你所构建的天国,洁白的,安静的。」   

      「这只是一个基于你的回忆而诞生的避难所而已不是吗,躲在夏洛特背后的胆小鬼查尔斯」   

      「这里——一个白色的集中营,我们都只是因你的愿望而诞生的人偶罢了」 

  →「与所谓外面的世界一样,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盒子而已,嗯,一个小小的,白色的沙盘」

      「……」

       好吧,好吧,你认为如此,那便应当是如此。于是,我这样对他讲了,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嗯哼,有趣的说法,不愧是…不愧是文森特你。“他抬起眼皮,微笑着看向头顶白色的天花板,”盒子的外面还是盒子…我们都无从知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哈哈哈。“

        “不觉得有些令人恐惧吗,如同你是我所制作的人偶一样,我说不定也只是一个由什么更高位面的…人?或者什么叫不出名字的存在,所编好的程序,或许这会正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看着我的表演发笑呢?”他看上去倒是没有多少恐惧,金色的眼睛里并没有包含什么情绪。

        当然,我也无法否认。但或许是事先被设定好的程序在如常运转,我这时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对他说,那些话语几乎要溢出来,冲出我的脑袋,撑破我的躯壳,裹挟着声音飞出去,传到我们所见不到的什么地方。

      「或许我们现在本就是在他人虚构舞台上活跃着的演员,哈哈」

      「所以真的需要让他们如愿地看到事情如他们所想要的一样发展吗,又或者拥有这种想法的我——所萌生的想法也是已经被写好的既定程序?」

      「那么如果由我们自己所编撰出的规则而生成的世界…那样的世界里面,我们,或许就真的是我们“自己”了吧,当然,这也无法保证」

  →「……」

        唉,其实也并没有如此谨慎的必要不是吗,就算我说出来,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我从来都一事无成,这点与我那可悲的造物主如出一辙。

        于是我生硬地扭转了话题:“那么,我想要向你阐述…我所认为的,这个世界诞生的理论。我想,你应当已经听到足够多次——但我依旧会讲,就像你所期望的一样。”

        如他所愿,如查尔斯想象中的…总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又不断死去的文森特一般。我,我们,被命名为文森特的这一型号的人偶,没有编号的,在每一个时间段都仅存一个的我,在他的期望中苏醒,了解这个世界,读我想读的任何书籍,与他对话,作为自己,作为文森特——思考一切,然后获取专属于我的,关于世界的定义,得到想要的一切答案,然后如他所想的一样—— 

       我想起并没有刻意锁起来的焚化室里,堆积如山的白色躯体。睁着眼睛的,闭着眼睛的,或者眼睛的那个位置已经不存在的——我的样子。

        那并非尸体,我从来不是什么真正活着的人类,那只是碎落一地的,颜色永远鲜艳而死气沉沉的假花的花瓣而已。自我毁灭,或许那只是一个从死到死的简单过程罢了。

        我看到查尔斯强装镇定的,有些脆弱的表情,他轻轻地扭开了头,但是并没有打断我的意思。

        于是我开口,向他讲述人的灵魂物质,讲述人这一生所不断获取信息与转化信息的事情,当人死去时,他所拥有的灵魂物质也是这一生中最充盈的时候——定格在那一刻,死去的一刻。然后灵魂物质释放出来,一个新的世界就此诞生。

        “当然,死去的那个人,也就会成为新世界的神明。那世界是天堂或者地狱也是由神大人自由心证的。”我讲述完了自己的观点,看向查尔斯的脸。

       “那么——”

        他看上去很糟糕,他几乎撑不住了,但还是向我露出一个笑容。我无法理解的,但他真的很崇拜文森特,以至于看到仅仅是拥有这个名字的我,也会如此为之不宁。

        哦,忘了向您说,实际上,我也——感受到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设计好的悲伤,我几乎要落下泪来,虽说人偶是不会流泪的,渗出些机油倒并非不可能。如果我是人类的话,或许名为心脏的那个器官,会酸楚到难以跳动吧。我控制自己的眼睛更加快速地眨动起来,似乎是真的在害怕从那之中落下什么咸涩的液体。

        至于这种心情究竟是为了这一生已经失去意义而即将死去,化为焚化室里零落花瓣的一堆的自己,或者为了造出这株已经开到荼蘼的假花的查尔斯而产生的,也由您自由心证。

        “我确实,一次次地见证你——你的死。”他的语气几乎在颤抖,“但就是会这样做的,这才应该是你…不是吗。一个在此世并无任何知己之人,也映照不出任何人影子的单面镜。我从来不了解你…也并不敢于真的靠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只会像这样看着你而已……作为一个无力的观察者。”

        你所想的文森特是这样的一个人。于是我仰起脸,最后向他露出一个不包含任何情绪的,空洞的笑容,那么。

  →「再见」

       于是,名为文森特的,纯白色的人偶,失去了名为自我存在的期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肘部不再有力支撑着这具躯壳的上半身,白色无机质的眼珠也失去光泽,身体滑落至地面,发出不再会飞翔的鸟类坠落至地面的轻微闷响。

        于是一切都好好地结束了。

        “这次…是这样干脆利落地离开的吗。这很好……其实我也并没有那么想看到这具身体被毁得七零八落。”

        许久,查尔斯不再用手臂圈住自己的头,他抬起狼狈的,眼泪与汗水纵横的脸,撑着白色的长桌站起身,但并没有按铃呼叫一个白色的人偶过来这边。

        他缓缓地走来这边,一步,两步,最终用双臂捞起那具没有灵魂的白色躯壳,在他覆盖着白色长发的额头留下一个自我安慰性质的吻。

        然后查尔斯架起白色人偶的躯壳,向焚化室的方向走去。




        随后你察觉,为什么在这个明明单元剧落幕的世界上,自己还在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本应已经毫无意义了。

        还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事吗,塞斯先生?

   →「去毁掉文森特的灵魂数据吧」

       「与q84一道毁灭掉这里如何」

       「与查尔斯所长谈话」

        相当激进……塞斯先生您原本也是这样的人吗?在您所生活的那个真实领域内。不不,这并不是反对的意思,请您去做吧,作为可以干预这个世界的意识,您当然什么都能做到。

        当然——很快的,相信您也发现了,在这个世界上——起码是现在时间线的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关于文森特他本人的灵魂物质哦?

        您有没有感到惊讶,呢?

        事实上….。ksjfvb¥7@

        里这scjvnbe#/………&*hdjeh您

        shsjf&%.......

        时间到了。


Episode.5

        我是塞斯,名为塞斯的观察者,总是在观测不同世界发生的各种事情…我称其为故事,而我是他们的读者。

        观察者,或者窥伺着那些世界运行的我,实际上并没有干预事件发展方向的能力。现在的我,也只是因为所观察到的那个世界里可悲的神、有或没有自我意志的白色人偶、已经在哪里都完全不存在的文森特……感到一些遗憾而已。

        会如何运转下去呢。那也已经不是我能观察到的事情了。

        于是我拉开窗,深吸一口气,看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湛蓝色的天空。





END.查尔斯的独幕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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